当前位置:

打冻米

来源:县房产局 作者:李成秋 编辑:redcloud 2016-09-21 19:32:37
时刻新闻
—分享—

  那天,在安仁大市场看到一老头在打冻米,我感到很惊讶、惊奇和惊喜,好久没看到久违的这个场面了。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打冻米时的喜悦和欢腾。

  那时候,一到冬天,快到过年时分,就可见到打冻米的师傅穿行在四乡八里、各村各寨打冻米。

  只要打冻米的一来,听见“嘭——”的一声,不要人们奔走相告,听响声,自然而然就晓得打冻米的来了。小孩子们就会拉着大人的衣角央求着“我们也打冻米去!我们也打冻米去!”拗不过小孩子的纠缠,大人只得量几筒米,拿一些干木柴或木炭,捡一个蛇皮袋子或一个箩筐,去打冻米。

  好多街坊邻居端着自家的米,以及盆、桶或大大小小的袋子,自觉排成一条龙的队伍等打冻米。

  打冻米是一门手艺,不是什么人都会打的,要师傅传授。从火候的掌握,到米放入的多少,到糖精添加的分量,乃至于爆米的最佳时机,都很有讲究。好师傅打出来的冻米白白的,香香的,粒粒饱满,甜味适中。

  打冻米还得有专门的工具。每到一个地方,打冻米师傅放下打冻米的枷式后,就不慌不忙地支起火炉和风箱,用干柴或木炭生燃炉火,再把那炮弹模样的铁罐子架在火炉上。那只铁制的密封罐子又像一只黑色的老山羊,平卧在小炉子上,前端那个用来打开盖子的把手就像老山羊的犄角,后面用来转动罐子的摇把就像老山羊的尾巴。先将铁罐子预热,打冻米的序幕便徐徐拉开了。打冻米师傅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摇转铁罐,待到烧的温度差不多时,来一个暂停,快速开启铁罐,将事先量好的米倒入铁罐,扣紧机关,打冻米也就进入实质性阶段了。风箱慢慢地拉,火苗突突地冒。打冻米师傅气定神闲,一个劲地一边把风箱拉得 “嗞嗞”作响,一边把架在熊熊烈火上的铁罐摇转得溜溜转。全凭着经验和感觉,到时候了,打冻米师傅一声“好了”,只见他猛然停止了拉扯和摇滚,迅速用铁套管套起铁罐放在草垫上,瞄住篾笼或用蛇皮袋做的长长的袋子口,脚踩住铁罐一头,手扳铁罐开关,只听“嘣——”的一声,震天动地,一股白色的烟雾挟带着爆米花的香味,从那竹篾篓子的缝隙里冒了出来。白雾散去,白花花的冻米出笼了。

  垂涎欲滴的小孩子们纷纷围拢过来,一人抓一把往口里送,美美地吃着这好吃的东西。大人将冻米装进预先带来的盛冻米的箩筐或蛇皮袋子里。谁家的大人装完了袋子之后,也不会忘了给那些围观的孩子们每人抓上一把冻米,大些的孩子会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不要”,但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些白花花的冻米,小一些的孩子双手接过冻米看都没看就往嘴里送,吃完了,嘴角上还粘着三两颗冻米粒,便伸出那只狗舌一般的红舌头,上下舔了舔,将那残留的冻米粒卷了进去,反复匝吧着嘴巴,仿佛在说,“真香,好吃”。

  一家人围着盛好的冻米袋子,兴冲冲地往家赶。母亲将刚出笼的冻米留一部分让小孩子吃,其余的装进瓦坛子里,留着给过年时招待客人或哄小孩子吃。

  那时不是想打冻米就能打冻米的。困难时期,米是一家子的命根子。一家人要是能吃饱饭就比什么都强,哪还有余钱剩米去做零食。我们家算困难人家,好几年过年都没米下锅,你说苦不苦。记得我母亲是趁父亲外出做事时,才偷偷地量一筒二筒米打冻米。我们几姊妹拉着长龙一样跟在母亲后面,高高兴兴地去打冻米。

  大家唧唧喳喳边聊天,边等着冻米一锅一锅地被打出来。谁家的先打出来了,会让后家的尝尝,然后相互品头论足一番。打得好会频频谢打冻米的师傅,痛痛快快给工钱,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没打好的,愤愤不平,要求不给工钱,甚至赔米重打。记得那时打一炮冻米一角钱,没钱的话就用米抵工钱。

  小孩子最喜欢围着打冻米的火炉子转。有的看师傅添柴或炭,有的去试着拉拉风箱,有的猫着身子去看那“圆肚皮”下面的火苗,还有的会在出冻米时用的那个长长的网罩边徘徊,试着找找,看还有没有漏网的冻米花,好捡起来悄悄放进口袋里。一到冻米开罐时,小孩子们纷纷用双手捂住双耳,也有胆大的故意不捂耳朵,逞英雄。

  我记得,在聆听那一声巨响的等待过程中,我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扑通”,既兴奋,又有些害怕。

  当年,那群围观的孩子当中,必定有一个是我。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嘴角还有冻米的余香。那味道真的是香,一种非常单纯、与人的生命十分契合的米粮香味。多少年后,我在街头巷尾多次遇见打冻米,不过那爆出来不再是米花,那只是一根长长的泡沫米棒,从那机器里面无声无息地、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那味道,也不再是儿时冻米的味道,出炉的情景,更没有儿时打冻米的那样火爆的场面,那样的激动人心。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孩子们的围观,孩子们的快乐,不光是来自打冻米的香味,更多的还是那份期待、那种乐趣。

来源:县房产局

作者:李成秋

编辑:redcloud

阅读下一篇

返回安仁新闻网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