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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人在深圳 | 回不去的童年,走不出的故乡

来源:魅力安仁 编辑:许灵峰 2020-10-27 16: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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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我们都梦想鲜衣怒马,倚剑走天涯;蓦然回首,才发现始终走不出故乡那块巴掌大的地方。我只是故乡放飞的一只风筝,故乡才是我的根所在、魂所系。

—— 题记

由于疫情,我从香港回到深圳,在酒店隔离14天。在禁闭的日子里,我每餐必点楼下湘菜馆的外卖。火辣辣、香喷喷,满口都是思乡的味道。思绪也被带回到了儿时的故乡,一帧帧、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第一幕 故乡美食

我的故乡在湘南水乡安仁县的永乐江畔,那是一个三面环水、一面依山的小村庄。宁静的小村庄晨雾朦胧,青砖灰瓦炊烟袅袅。

我守在慈祥的祖母身旁,帮她加柴添火。祖母一边夸我:“人生得聪,火烧得空”,一边将捞米饭上蒸熟的辣椒或者豆角、蒜子放入椒钵,撒上盐,并用“抖锤”捣碎。然后,调猪油和豆油(在外面超市都没见到过的一种固体调料),全家人一天的下饭菜就做好了。有时候,再将皮蛋或者蒸熟的小鱼仔、膏渣(炼猪油后剩下的肉渣)等伴在一起,那就更让人垂涎欲滴了。

伴着热气腾腾的捞米饭,我馋猫吞食一样扒了几口,辣得眼泪直流,不停地吐舌头,大口吸气又大口呼气。不一会儿就胃口大开,狼吞虎咽地把一钵饭干光,颗粒不剩。

离乡多年,我在深圳居然发现以这道菜命名的湘菜馆“椒吧”,真是喜出望外,于是就约上几个老乡去那里吃家乡菜解馋、说家乡话叙旧,岂不快哉。

第二幕 小村通电

儿时记忆里,夜幕降临时就会点上煤油灯,黑烟直冒,蚕豆大小的火苗扑闪扑闪。就着昏黄的灯光,母亲双手挑针为我们编织过冬的毛衣。

记得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工程队。不久,就耸立起一排排笔直的电线杆,条条电线通往家家户户。有天晚上,突然“啪”的一声,感觉天地一片通明,全村欢呼雀跃。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小的白炽灯泡,直到眼睛发花。探着脑袋望着窗外,只见盏盏电灯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耳畔蛙鸣阵阵,不觉陷入遐想之中。

后来,陆陆续续有了电视、电话和网络等家电设备。一开始是14英寸的黑白电视,屏幕上闪烁许多“雪花点”,好几家人聚在一起,剥着瓜子讨论着电视情节;后来各家各户都升级为彩色电视,独自躺在被窝里看,倒显得有些冷清。

当时频道有限,电视剧收视率极高。既有西游记、封神榜里能腾云驾雾的各路神仙;也有《雪山飞狐》、《侠客行》里能飞檐走壁的英雄豪杰;还有《北京人在纽约》、《红蜘蛛》等灯红酒绿与都市风云。那块小小的电视屏幕,给我打开了心灵的窗户,让我更加憧憬外面世界的精彩,可谁知也有许多无奈。

第三幕 山顶小学

村里没有幼儿园,我就直接上小学了。小学学校,位于村东面的山顶上。村里学龄儿童少,只好隔年招生,学校只有四间教室、三个老师、两个半班级,有些音乐和美术课,还会混班教学。

教室没有玻璃,老师会在木窗棂上订上一层薄薄的塑料为我们遮风挡雨。上课时,我听讲非常入神,抢着回答问题,会冷不丁冒出一声“”,惹得哄堂大笑。

课间休息,和同学们你追我赶,大汗淋漓;“跳屋”、跳绳、摔跤、“斗牛”,各种游戏生猛无比,欢声笑语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回荡。

放学后,跟着高年级的孩子去捣鸟窝、捉知了、采蘑菇。秋冬时节,白色的山茶花漫山遍野。摘一根空心草杆,伸入到花蕊,轻轻一嘬,甜甜的液体长留在舌尖,甜到心醉。

山茶树上偶尔会有一种肥嫩剔透、厚厚的叶子,叫茶耳或者茶苞,摘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塞入嘴里,水润脆甜、颊齿留香。

寒冬腊月,总会下几场鹅毛大雪,小村庄像披了一层白白的棉被,山顶小学也像冰雪奇缘里的童话世界。小伙伴们会尽情地打雪仗、堆雪人。

不久之后,我双手就肿得像包子。天气转暖,更奇痒无比。忍不住要去抓,一抓就破,破了就烂,烂了再结痂,待开春之后才好。每当我看到手上的冻疮疤痕,就会回味起这段天真烂漫、痛并快乐着的小学时光。

小学五年级,我考入离家4公里左右的乡中心小学,开始寄宿生活。这座学校坐落在丹霞山上,一眼望去,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暗红色的石头小山包,像朵朵红云。低洼处蓄成一潭春水,是我们天然的游泳池。山顶上只要有薄薄的土壤,就会种植着绿油油的庄稼。

那时候,正在轰轰烈烈开展“学赖宁”活动。于是我们效仿赖宁,课余时间约上几个同学去攀岩和“探险”。我们手拉手钻在黝黑的隧洞里,用打火机一照,发现有蝙蝠的一样的黑影在穿梭(那时候还不知道新冠病毒)。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与恐惧,我摸着胸口、压低嗓门叫着同伴的名字,从低沉的回声里仿佛能感受彼此的心跳.......

第四幕 油菜花海

永乐江日夜不停地哗啦啦流淌,哼着欢快的曲子汇入湘江。可能太迷恋故乡的美色了,才围绕其旋转出一个优美的“Ω”形舞步。

春暖花开,沿河两岸柳树成荫,飞鸟啼鸣,青草成碧,牛群悠然,像在天地间舒展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一望无垠的油菜花海,在太阳底下更加金灿灿。永乐江像一条绿丝带在金色的花海中飘摇。杨柳吐出条条丝绦,随着十里春风飘向远方。

放学以后打猪草时的情景时常出现在梦中:拿着编织袋,融入花海中,看花丛中蜜蜂、蝴蝶飞舞,突然被穿梭其中的野兔吓一大跳,就马上跟着野兔的方向追去。

玩兴正浓,不知不觉已是天色黄昏,才发现忘了正事,囊中空空,于是匆忙动手,扯一些黄了的油菜叶,回家交差。

第五幕 乐极生悲

夏日的余晖,火力减退,但光彩却更加绚烂,像打翻了调色板。彩霞满天,镶嵌着道道金边。水面上波光粼粼,半江瑟瑟半江红。江水清澈见底,日复一日地亲吻着那一大片米黄色的沙滩,把镶嵌其中的鹅卵石也冲刷得五彩斑斓。

一群光着屁股的小孩,在河水里嬉戏打闹,水花四溅。正要被抓住时,突然像水鸟一样钻入水底,在10米开外地方才探出一个脑袋,甩了甩头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美好的景色往往也危机四伏,容易发生乐极生悲的事情。记得我8岁那年,已习得一点水性但还不会游泳。我一个人偷偷溜到沙滩上,正追赶一群嬉戏的小鱼,突然一脚踏空,滑进一个沙坑,呛了好几口水,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想喊喊不出声。我双手扑腾,使劲挣扎,脑袋憋得像要爆炸,不一会儿就精疲力竭、眼前发黑,感觉就要沉入江底。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托起我的屁股。我被救出险境,呆坐在岸边呛了几声才缓过神来。抬头一看,一个陌生又模糊的背景已渐行渐远,不久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因害怕父母惩戒,我把衣服晾干后,才敢回家。当我长大成人,说起这桩不为人知的往事,家人无不唏嘘感叹。而今,每当我看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故事,就会想起那个模糊的背景,内心总有一种知恩未报的遗憾。

第六幕 水漫沙洲

梅雨时节,常常洪水泛滥。江水卷着黄沙,如巨龙咆哮,滚滚而下,漫过沙滩,侵入田野,淹没房屋。沿河两岸成一片泽国,我们村如一叶小舟斜躺在水泽中央,风雨飘摇,显得那么渺小。

岸边的柳树在洪水里挣扎着、颤抖着,死死守护着河堤。禾苗、蔬菜沉入水底,河面上满是残枝败叶。那些西瓜、南瓜、冬瓜像五彩气球一样在水中飘荡。

乡亲们大半年的心血甚至全家人一年的希望毁于一旦。天要下雨,水要涨潮,怨天尤人无济于事,只能争分夺秒地抢救,甚至还能捞得一些意外之财。

洪水泛滥时,大鱼小虾也会到岸边寻找宁静的港湾。有一次,我和弟弟跟着经验丰富的老叔公,在退潮之前选择了一块“凹”字形的洼地,在水流出口处事先布好网。不一会儿就有大小鱼儿入兜。我紧紧抓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小心脏也跟着怦怦直跳,既兴奋又紧张。

大水之后,一片狼藉,满目疮痍,不管洪水是否再来,乡亲们都得尽快重整河山,该耕作的耕作,能补救的尽快补救,也许这就叫“尽人事、听天命”吧。

洪水过后,我家白色的墙壁上还长留着一条黄黄的“水平线”,它时刻在警示我,做人、做事都要有底线,既要保持对大自然的敬畏、对风险的警惕,也要未雨绸缪、危中见机、化危为机。

第七幕 “双抢”时节

酷暑七月,烈日炎炎,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地弯着腰,预示着马上要“双抢”了。所谓“双抢”,一是抢着收割早稻,二是抢着耕种晚稻。男女老少撸起袖子加油干,轰鸣声此起彼伏。

女人们弯腰割禾,手脚麻利,只听见“刷刷刷”的声音,一排排稻穗应声而倒。小孩们打着赤脚来回搂禾,浑身泥浆,手臂上道道印痕。

两个青壮年汗流浃背地踩着一台打禾机,像在暗中较劲,看谁踩得更响。踏脚板上下起伏,桶内滚筒翻滚,发出阵阵轰鸣,稻谷飞溅,很快储满机舱。丰收的人们挑着满满的稻谷,在田埂上飞奔,肩上的扁担伴着有节奏的步伐,吱呀作响。

屋前的禾坪上,人们趁着烈日,或用耙子或用双脚翻晒稻谷,这时候最担心的是阴晴不定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一转眼功夫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大家从四面八方跑回来,集众人之力,七手八脚地将刚翻晒的稻谷堆积、用薄膜遮盖,或用箩筐装进仓库,纵你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总有一些人的稻谷被大雨淋湿或冲走。收割早稻,马上就放水耕田。老农挥舞着皮鞭吆喝着,耕牛卖力前行。接着要插秧,弯着背,弓着腰,半蹲马步,一株一株往泥里插,不一会儿就会腰酸背痛。

双抢完毕,有一个“尝新”仪式。家里杀鸡买肉,煮着新产的大米,祭拜祖宗后再大快朵颐,品尝丰收的喜悦。

那时,我天天盼望着早日跳出农门,摆脱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对干农活的抵触心理也远超过美食的诱惑。母亲说得很直白:“我是睁眼瞎,你不好好读书,就跟我一辈子种田吧”。父亲会引经据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暑假过后,我带着些许逃避,也带着殷殷期望,回到学校埋头苦读。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经过多年寒窗,我如愿以偿进入到理想的大学。

第八幕 依依惜别

那一年,我背上行囊,意气风发地远赴京城求学,村口的渡船也仿佛横在岸边等我。

江水悠悠,垂柳依依,撑船前行,真有人在船中、船在画中的感觉。跳上岸后,我回望油漆斑驳的渡船及饱经风霜的摆渡人,像远嫁女子一般与故乡依依惜别,只觉鼻子一酸。曾几何时,我还埋怨过这里交通闭塞、穷乡僻壤;抱怨过这艘渡船太不方便,经常像沉睡的醉汉卧躺对岸,千呼万唤才过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天高地厚,发誓要干出一番事业,也让这里“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无奈操劳半生,仍为房贷所累,至今也没能为家乡尽半点绵薄之力。

第九幕 重归故里

离乡多年,父母也已跟随我在城市居住。故乡还是会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每逢长假都让我归心似箭。

从郴州站下高铁,驱车百里返回安仁县城,沿途的风光日新月异。只见永乐江两岸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倒影在碧波里荡漾。神农殿依山傍城、气势磅礴、香火缭绕,纪念这位曾在这里尝百草、治百病、教农耕、制茶叶的先祖。

“药不到安仁不齐,郎中不到安仁不灵”,一年一度的“春分节”更加热闹非凡,云集四方商贾、八方来客,这里成为全国最大的中草药集散地。

不远处是4A级景区稻田公园,可谓无边光景四时新。“春观花海、夏品荷香、秋望金稻、冬赏油菜”,成为展现农耕文明的胜地。

从县城回到村里,有两条公路。往右走,只见三一集团总裁唐修国先生回乡投资的工厂已破土动工,但愿以后更多家乡父老不用背井离乡了。

不一会儿,就来到曾经就读的中心小学所在地——丹霞山。只见游人排成长龙,漫步在那条长长石梯上;我这会儿才知道相传那一串串凹凹的石坑就是当年神农氏的捣药池,而那个我曾畅游的池塘则是神农氏的洗药池,顿时我也感觉好像沐浴了仙气。

往左走,经过禾市乡,附近有一栋700多年历史的古建筑,那就是欧阳宗祠。我后来对中国近代史做了一些了解后,才发现其伟大之处。“族人受宗祠之荫庇,宗祠因族人而生辉”,这里最负盛名的要算清朝的欧阳厚均先生。他是嘉庆年间进士及第,官至浙江道监察御史,因性格耿直,仕途受挫,年仅四旬就以母老告归,修县志、建文塔,教化乡邻。1816-1843年,受聘岳麓书院山长,历经二十七载,青丝而至,白首而归。先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弟子三千,不乏曾国藩、左宗棠、江忠源、郭嵩焘等晚清中兴名臣。如果研究湖湘文化,其中一脉可溯源到欧阳厚均,先生高山仰止。至今,这里仍固守着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文风鼎盛、人才辈出。

沿着河边山路绕几道弯,映入眼帘的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小村庄。永乐江浓雾缭绕,静水深流。那条渡船,锁在岸边寂寞地随着潮涨潮落。江底被淘金船翻了个底朝天,那片静美的沙滩已无迹可寻。我小时候在沙洲上无心插下的柳条,已蔚然成荫,死死地守护着故土。河岸边低洼的沙地已被山上的黄土垫高,成了百亩良田,不再受到洪水侵蚀。

村里新铺的水泥路覆盖了那条泥泞小道,奔跑着不少汽车、摩托。路上遇见的小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略带羞涩的表情和我小时候一样。马路穿过那一大片田野,曾经挥洒的汗水早已蒸发,清风拂过,绿浪翻滚。山脚下、田野边,很多熟悉的老房子只剩残垣断壁,旁边一栋栋新修的小洋房错落有致。

村中央那栋祖宅,是我出生的地方。历经了百年风霜,精致的木雕早被破坏,飞檐画壁仍依稀可辨。这里曾经人声鼎沸、鸡犬相闻,现在人去楼空,显得格外沉寂与空旷。在那动荡年代,其中两间瓦房被强拆了,剩下那面土砖墙裸露着,被半个多世纪的风雨冲刷出了道道裂缝,就像爬满皱纹老祖母的泪痕,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祖宅西边的三层钢筋混泥土楼房,是父母80年代盖的新家,凝聚了他们半辈子的心血,也承载我三姊妹的儿时记忆。庭前屋后,各有一颗青松挺拔,高过屋顶,像两个忠诚的卫士在看护家园。

近些年,家人们常年在外,大门的红漆已片片剥落,简陋的家具也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房梁上还留着燕子窝,似乎能听见燕语呢喃。神龛上摆着先祖的遗像,满脸的慈祥,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对着他们,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觉已红了眼眶。

第十幕 离乡感怀

离乡数十载,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旧貌换新颜。故乡还是我的故乡,但岁月已改变了彼此的模样。出走半生,我也不再少年。

进入不惑之年,才算明白流年似水,人生如梦,童年回不去,故乡也带不走。世事变迁,代际更迭,有成长,就有衰老,有获得,就有失去,伤感只是徒然。从前车马慢,可以细细品;现在节奏快,容易让人应接不暇,忽略身边最亲的人和最美的景。

所幸“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曾经见过的风景、遇见的人、经历的事都会成为生命的底色,可以藏于心底一隅,伴我一起旅行,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总能找到生命原点与行走的轨迹。

每当我身心疲惫、惘然无措时,就会回顾来时路。故乡山水像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一直滋润着我、温暖着我、鞭策着我、塑造着我,给了我美好的回忆、无尽的启迪与一往无前的勇气,让我学会体恤苦难,警惕风险、欣赏美景,享受快乐、心怀感恩、乐天知命。

年少时,我们都梦想鲜衣怒马,倚剑走天涯;蓦然回首,才发现始终走不出故乡那块巴掌大的地方。我只是故乡放飞的一只风筝,故乡才是我的根所在、魂所系。

作者简介:彭泰铭,湖南郴州安仁县渡口乡浪石村人,经济学硕士。先后就读于浪石村小、渡口中心完小、安仁一中2000届毕业、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先后在深圳某地产、银行总部及香港某央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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