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甲一词,向来似与中进士登黄榜一事相关。《旧五代史·选举志》云:“其判成诸色选人,黄甲下后,将历任文书告赤连粘。”古代甲科进士及第者名单,因用黄色纸张书写,故名。自古及今,安邑以“黄甲”命名的地名有二:一曰“黄甲桥”,在今灵官镇宜河村境内;另一个便是今承坪乡原辖的“黄甲村”(现已与流霞合并为双溪村)。
根据地方志资料记载,宜河村(旧甘田村)的“黄甲桥”似与安仁县宋代进士罗雷春有关。罗雷春是古宜阳乡老县治周边一个殷实人家的子弟,其于南宋宝佑四年荣登文天祥榜进士。罗雷春的祖上罗辉,曾在徽宗大观二年以诗书领戊子科乡荐,与后来登进士第的谷椿为同科举人,是安仁建县后早期中式的举人之一。据安仁《罗氏家园谱序》载:“罗雷春字气和,号牡生,宜阳含公三十一世孙荣三公后裔。生于宋宁宗嘉定九年(1216),卒于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1288)。宋理宗宝祐四年(1256)进士。”罗雷春出仕后曾官授翰林编修,致仕荣归后,曾在其家乡宜阳里一带“广置阡陌,大兴宅第”,庄园建设规模“极一时之盛”。相传罗雷春中进士后,其族人为庆贺他登科甲榜,特捐建“黄甲桥”一座。明隆庆志有记云:“黄甲桥在县南三十里。因里人罗雷春登第,故名。”
黄甲桥本系宜阳乡里罗氏族人为罗雷春登科所造,加上旧时新进士一般须在太学脱去布衣换穿官服行释褐礼,身份亦随之由平民变为官老爷,因此,当地人也有把“黄甲桥”称作“罗家桥”或者“老爷桥”的。久而久之,后人可能便把那一片地域讹唤成了老鸦桥(安仁土语老爷桥的谐音),并一直沿用至今。
相传宋代黄甲桥(罗家桥)“旧有石桥三巩”,后因年久失修,毁圯于明季。到清乾隆年间,宜阳当地士绅再次即黄甲桥旧址捐建了一座“桥四巩”、“高三丈”的老鸦桥。对此,清嘉庆同治志及现存《李侯德政碑》均有记。由是乎,在清乾隆以前的安仁旧志“津梁”条里,今人是找不着“老鸦桥”名字的,一般多言之“黄甲桥”或者“罗家桥”;而到了清乾隆以后的嘉庆同治时期,后志则多记之为“老鸦桥”。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因当地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农人们拉直了宜阳河道,老鸦桥不得不被迫拆除,从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至于承坪乡黄甲村地名的由来,则可能与宋咸淳间进士李龙金有关。李龙金,字子渊,是安仁南宋咸淳四年一榜登科的四进士之一。相传他诗文一流,状元陈文龙《进士题名记》中描写凤冈熊峰二山的藻句华章即原创于其手笔;书法出众,邑内天元山凤凰寺最早的“凤凰禅林”寺额亦出自他砚下。《嘉庆志·文艺》记其“博闻强记,学者宗之”,褒赞他为安仁古代文坛一位宗师级人物。
对于李龙金的籍贯去向,后志一直惜墨如金,仅《(嘉庆)安仁县志·补遗》引用《慈溪黄氏日抄》中的文字记载,说他中进士后一度出仕担任过江南西路抚州府推官一职。
根据江口洲《李氏族谱》载,李龙金原系后宋熊耳乡和义里(今龙海镇山塘村老屋组)人氏。宋代时期,这里地属熊耳乡和义里。明清以后,属平阳里或平一都。李龙金故里亦因为其及进士第留下了两个老地名:一是下马碑,再就是黄甲村。下马碑其实就是宋朝廷为李龙金御赐的一块进士碑,原竖立在山塘村老屋组的老古井旁边,对面是一座历经数百年风雨飘摇的老石拱桥。据说在古代时候,由龙海塘前往江口洲或者安平司而途经此地的仕人,文官要下轿,武官应下马,所以,当地人又称其为“下马碑”。让人唏嘘的是,十几年前,这块历尽沧桑的“下马碑”一夜之间即惨遭文物贩子疯狂盗挖,最后只留下个满目疮痍的土石泥坑。
山塘村是个新生地名,最早建置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之前,原山塘村地一直分属龙乐两乡,虎形组以西地属龙海平山团,以东的下马碑地区则分属乐江(承坪)黄甲村。据此推测,黄甲村之得名,很大可能也是因为李龙金荣登黄甲榜而来。
为探寻邑进士李龙金族脉支系情况,县内几个文史爱好者前一阵曾驱车前往山塘村下马碑,采访了新屋组鲐背老人李甲开。李老先生早年躬耕教坛,有一定文化功底,但他口中所谈及的“下马碑”据说是为一个李见贤的岁进士所立。根据其族谱载:“李见贤,字齐侯,号渤海,康熙癸巳(1723)岁进士。雍正庚戌(1730)授直隶州(郴州)训导署桂东教谕,莅政九载,乾隆三年(1735)致仕。(乾隆)十一年,邑绅士公禀邑侯详请饮正宾。”翻看清嘉庆志,在之中的“选举”条目中确实可以看得到李见贤的名字,不过此条仅标注他担任过“宜章县训导”一职,并没有言及他曾任“桂东县教谕”一事。当然,李见贤既是“莅政九载”,说不定后期亦有可能在邻邑桂东莅任过教谕职,但这尚需做进一步的考证。
古代所谓的“岁进士”,其实就是旧时谱牒对族内一些获得过岁贡生科举功名的士子的雅称,而并非真正的甲榜进士。李老先生口中所述及的李见贤,无论是作为一个岁贡生,或是一位品级很低的县级教官,依照旧制,朝廷都似乎不太可能会御赐其进士碑的。因此,无论下马碑也好,黄甲村亦罢,其地名背后相关联的那个人最大可能会是宋咸淳四年的甲科进士李龙金,而不应是清康雍时期的岁贡生李见贤。
来源:安仁县财政局
作者:王禅
编辑:李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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