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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厚均身世疑团考证

来源:通讯员 作者:谭诗科 编辑:李若浠 2020-11-26 15:4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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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厚均(1766-1846),安仁籍,嘉庆朝进士,官至浙江道监察御史,1818年应巴中丞之请,执掌岳麓书院27年之久,是湖湘文化历史名人。有关他身世的话题人云亦云,莫衷一是。现予以初步考证。

一、其母是“大水婆婆”?

厚均之母周氏生于乾隆九年(1744),殁于道光十二年(1832),享年88岁。坊间传言其母周氏是捡来的媳妇。传说,1744年永乐江涨洪水,水深流急,很多人在岸边捞大水材。厚均的祖父欧阳征昌(字西侯)站在自家屋前,突然发现一只脚盆从上游向他这边漂过来。一根粗大的树枝刚好把它拦下。征昌想办法把它捞上来。一看,懵了,里头静静地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婴!胸口上放着一张红帖,写明生辰八字。祖父把它抱进屋,合计自己有儿无女,就收养在家。请人替女婴算了命,说将来必是大贵之人,满心欢喜。慢慢打听到该女是江对面的清溪村周镛之女。长大后,征昌主婚,嫁给了自己的次子即厚均的父亲欧阳熊(字象占,号湘亭)。周氏因此称作“大水婆婆”。

前不久,我专程拜访过厚均的第七代孙欧阳初发先生,他也神秘兮兮地提起这事。我问他可信吗,他支吾了半天告诉我,不太信,但长辈都这么说。

厚均母周氏是廪生周镛之女是没有疑问的。厚均在《先妣周太恭人墓志》文中,说得很清楚。问题是周氏是不是遭周镛遗弃?发洪水时用脚盆送走的?

谁都知道,水火最无情。发洪水时用脚盆送女婴,非常危险,其后果与直接淹死几乎无异。可能吗?

周镛,字元音,安仁清溪人,邑廪生。周家是诗礼之家。厚均在《祭母文》说母亲“毓自名门,一庭悉游黉校”,周家是名门,一家人俱游庠序,知书达理。周镛的诗作《登文明阁》被《安仁县志•艺文志》收录:“一片烟波画不成,朅来阁上独含情。林间半露村前屋,花里时闻谷口莺。云月最宜诗思淡,风泉都付道心清。吾庐咫尺登临近,薄暮凭栏眼倍明”,颇显才气。周镛是一个信道守拙,“道心清明”之人,不应做出生女而不养,弃之如草芥,有伤风俗的行径。文明阁是永乐江上南门洲旁的一处楼阁,这阁与“吾庐”近在咫尺,要去登临的话,相当方便,这就表明诗作者就是家住清溪的厚均的外公周镛。周家是当地望族,家境比较殷实,喜欢做善事,《县志》里记有他修路架桥、捐金助困的多项义举,不存在养不起女儿,只得送人的情形。因此,周镛不可能送女。

命好之人也不可能送出去。周氏出生时“有异征”,“呱啼覆翼”而出,俗称胎位不正,但她一生体健无疾,偶有小恙,逾时即愈,寿近九十(虚岁89)。膝下七子一女,五子长大成人。至嘉庆朝,第四子厚均进士及第,母凭子贵,由安人而宜人而恭人,累获朝廷旌表。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八字”又好,还送人?除非脑壳进水。

厚均追忆其母“五岁失怙,礼法夙娴”。“失怙”就是死了爹。这就表明,其母周氏五岁之前是在亲爹身边生活的,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懂礼法,具有大家闺范。厚均在《泉山墓表》中也说,周氏“既笄于归,逮事大父大母,以孝谨称。”其母长到成年“既笄”即满十五岁,才“于归”,嫁给欧阳熊。周氏孝顺,做事稳重,颇得公公婆婆喜欢。周氏是“嫁”而非“抱养”,更不可能是“捡”来的。大水婆婆一说,纯属子虚乌有。

笔者猜测,只因欧阳家族人才鼎盛,满门优秀,个个颇有文名和声望,特别是厚均中进士,官京师,遇覃恩,坊间有意附会,编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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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厚均妻妾成群?

厚均有多少妻妾?众说纷纭。普遍认为很多。

厚均妻子是张氏(1769-1833),本县候选训导张柳湄之女。张柳湄是厚均的塾师,教了他八年,很喜欢这小子。1786年,厚均20岁,把次女许配他为妻,从此师生变翁婿。恰好这年厚均参加县试获冠军,考中秀才,补博士弟子员,张氏因此被赞为“祥女”。厚均和张氏相敬如宾。嘉庆六年,张氏覃恩封为宜人。

厚均进京之前没有纳妾。其纳妾的直接原因是张氏多病,间接原因是张氏纵容和支持。

张氏秉性贤惠,克己复礼,遵从“三从四德”,公公婆婆很满意。但一向体质羸弱,“自幼善病”,经常痰喘咳嗽,中年之后,又有心痛症,“药炉与茶灶相对几无虚日”。生下三子三女,仅存一子二女。不幸的是,其子嗣钦年已22岁,竟客死京都。二女均已出嫁,无奈年轻或夭或寡。在多子多福的世俗中,子嗣不盛且身体羸弱成为张氏心头永久的伤痛,挥之不去。厚均素来无病无恙,身强体健。与张氏结发后,厚均在外攻读,张氏留在家里,基本上两地分居。1799年厚均考中进士,张氏时年三十,主动劝夫纳妾。厚均赴京为官,张氏有意滞留乡下,不随夫同行。婆婆多次催促,三年之后才携子女媳妇入京,实有逼夫纳妾之意。张氏入京不久,旧疾复发,病了一月有余,吃寒凉峻剂后病除,但再不能生育。身为妻子,为兴旺门庭,更加鼎力支持丈夫纳妾,以广续子嗣。张氏亲自出面张罗,“一姬甫没,旋购一姬以助簉(zao,妾),复置一姬以待年”,陶姬刚死,立马就续了倪姬,还纳了一个很年轻的小妾(韩姬),最终“皆既生既育”。张氏视所有庶男庶女如己出,关爱有加。“一门之内,无有间言”,相处融洽。张氏65岁去世时,算在张氏(大老婆)名下的成年子女共九人,二子七女。此后,厚均与妾们(小老婆)还有生育。厚均70岁时(1836),韩姬再生一子,他喜不自胜地写道“古来人生七十稀,七十生人今亦罕。老凤犹能将九雏,吾亦老矣雏乃诞”。岳麓弟子闻讯起哄,笑夫子人心不老呀,他乐呵得很。

按时间先后排序,厚均妻一人,即张氏;有妾名份的三人:陶姬(生子一,两岁夭,隔年因病堕胎而殂)、倪姬、 韩姬(年龄最小,生子二)。

厚均基本维持一妻二妾。这与清朝很多官宦士绅家相似。张氏卒后,未再续配。至于用情不专,厚均在《慰陶姬》文中为自己开脱,“不须怜薄命,夫婿悔封侯”,封建社会的士大夫谁不如此呢?

三、在三处“阳古大屋”生活过?

厚均家族有三处屋屋相连、栋栋相接的连片房子,规模都比较大:一在禾市乡梅穆村,谓阳家祖屋;一在县城良字号马家巷,谓“阳古大屋”;一在清溪乡桥南村,谓“阳家大屋”。当地人习惯统称“阳古大屋”。

阳家祖屋又称欧阳祖庭,在禾市乡梅穆村(现改为厚均村)。自宋以来,欧阳家族“世居县之北门”。元朝时,十世祖始迁禾市乡金盆塘。现存一座欧阳氏祠,规模宏大,明朝嘉靖年间初建,祠堂正门“欧阳氏祠”四字是万历癸酉(1573年)欧阳坤受的手迹。祠堂供奉欧阳列祖列宗,青砖黛瓦,至今保存完好。厚均之父湘亭公倡建兴办的欧阳义学,又称欧阳私塾,延请名师课读,供族中子弟就近入学。厚均出资维修过,为纪念其父,更名为湘亭书院,是现今当地小学的前身。厚均8岁时在自家私塾开蒙,直到17岁,考入县宜溪书院。最初塾师是远近有名的堂兄欧阳作宾。如今,祖庭破败,只剩少许断垣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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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均出生在马家巷“阳古大屋”,直到入塾才离开。欧阳家族“终有明之世,家号素封”,但清初,就开始走下坡路,至其祖父时“家计日窘”,入不敷出了。乾隆年间,祖父(征昌)不得已携家从禾市乡搬迁出来,由乡徙城(县城),弃儒从商,开商铺,做生意。全家在县城马家巷购宅而居。当时马家巷是养马和交易马匹的场所。其家所购房子不大。嘉庆年间扩建,建筑面积达1800平方米。1844年厚均请辞岳麓书院山长回乡,居住于此。1846年正月12日,厚均于家中去世,享年80岁,葬新度村黄仙塘。土改时这片房子分给“贫下中农”,欧阳子孙只剩容身之所。改革开放后,回购了一部分旧房子。第六代孙欧阳礼妹拆旧建新,建起一栋四垛三层楼房。

清溪乡桥南的“阳家大屋”是厚均的二兄厚基置建的。厚基做过沅郡学篆和桂东教谕。他自幼给伯父做崽。伯父去世早,伯母(养母)晚年患眼疾,生活困难。生母周氏也年事已高,唯一健在的兄弟厚均远在京师,照顾不及。他干脆从桂东教谕任上开缺回家,一人奉养两母。这期间,他选择与马家巷的阳古大屋隔江相望的清溪桥南的穆林坊建屋。厚均在《望云书屋文集》中记述:“兄以旧居狭隘,长兄已迁于乡(指禾市),亦卜筑于对江之穆林坊。鸠工庇材,阅七载而落成”。考虑生母周氏孤苦凄凉,二兄一直未迁新居。直到厚均归里后的第二年即1815年,才“迁于对江新宅”居住。可以推定,该屋建造时间大致在1807年至1814年之间,费时七年。此处是二兄(因排行老二,称“二行”)私产,与欧阳家族有关,与厚均个人无关,厚均更没住过。迄今,这片历经200多年岁月洗礼的阳家大宅子已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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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养亲期间无所事事?

厚均自1814年乞假养亲回到家乡,至1818年应巴中丞之请执掌岳麓书院,差不多有四年时间。相比官宦京师,少了忙碌,多了恬淡。除晨昏定省尽孝外,是不是清淡无事了呢?还真不是!一刻也没消停。

厚均兄弟中,五弟早夭,长兄和三兄相继谢世,此时只剩二兄和自己。二兄幼承伯祧,以赡养伯母(伯父已亡)为己任。厚均回家,生母有了依靠,家族有了主心骨。厚均忙着走亲访友,拜会同僚。为每位已故亲人撰写祭文,率众祭奠。修建家祠,厘正家谱。整理兄弟试贴、课艺诸稿并写序。丁丑岁(1817年)对马家巷旧宅进行大幅改造(花了一年多时间)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还做了三件大事:

一是游粤东。乞假南归二年后,厚均偕族弟欧阳斗山及陈和亭父子一行四人远游广东。1816年8月10日出发,一路向南,取道郴岭,泛舟泷江,涉浈水,过中宿峡,到达广州。在广州周边兜了一圈,由循州到潮州至梅州再回广州,后返乡。12月初2日到家,历时112天。期间与斗山学博(曾执掌宜溪书院)杯酒笑谈,互相酬唱,兴致盎然。既放飞心情,也开阔视野。第一次见识了“鱼化虎”(鳄鱼)这种奇怪的物种,亲眼目睹并感受到“澳门土”(鸦片)对国人的危害。“蛙鼓蚓笛有感辄鸣,巷曲村谣矢口成咏”,作诗多首,集稿成册,编辑《粤东游草》一书。

二是修县志。嘉庆22年(1817年),省会纂修《通志》,要求各郡县编《志》上呈。安仁《县志》于康熙五十四年重修,到乾隆五十八年进行再修,但《乾隆县志》只有初稿未有定稿,未曾付梓。星移斗转,至嘉庆年间,社会变化已很大,编纂很困难。刚好厚均请养在家,县令侯钤盛情相邀,聘为《嘉庆县志》总纂。这次修志规模浩大,延请了百余邑中绅士,成立编撰班子。自丁丑十月开局至己卯二月杀青,整整花了一年半时间。编撰者深入一线,采访甄别,搜集资料。对文稿删繁就简,孜孜以求。整部县志分门别类,井然有条,“极详慎”。总共“十四志”,分别是天文、地舆、营建、风土、赋役、学校、典礼、职官、选举、人物、烈女、艺文、事记、外纪,加上序和凡例,约65万字,厚均为之倾注了大量心血。

三是建文塔。熊峰山在安仁县城东南,明万历年间,建浮图于其上,曰“文塔”,岁久渐圮。乾隆年间,厚均之父湘亭公倡众重修。至嘉庆年间,风雨剥落,又将倾颓。厚均省亲在籍,不吝重资于原址上重建,规模如前。知县卢桐坡捐金襄助。邑绅林添瑞欣然独资另建二塔于文塔左右,相距百余米。1817年5月三塔俱成,望之如笔格,直步云霄,当地人称作“三柱塔”,为邑内著名景观。传言“熊峰三塔,秀才多发”。厚均以进士之身拳拳于后学,不遗余力培文重教,家乡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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